拿到叫号单的时候，已经是早上八点一刻了。
我是26号，就是说前面还有25个人。
眼科在门诊三楼。
还好有空位。坐下来，掏出包里的矿泉水瓶，咕咚咚连喝几口。从早上六点三刻出门到现在，早餐都没顾上吃。
拿出湿纸巾，擦擦手，再从包里掏出一袋手撕面包，就着矿泉水，嚼吧嚼吧咽下去。
我有点低血糖，肚子饿了会头晕，所以平时包里总是装着些小零食。
医院的空调还是有点凉的，还好我出门前带了件长袖薄外套。
赶紧穿起来。旁边是个男孩子，抱着手机在玩游戏，看样子是个中学生。
过道里有好几个跟他差不多年龄的孩子，想必都是来矫正视力的吧。我真想跟男孩说别玩了，让眼睛休息会儿。
转念一想，嗨，人家父母都没来，你瞎操什么心！
如果搁到平时，我可能也会拿着手机打发这无聊的时间。可今天，因为眼睛痛，我都懒得碰它。
我闭上眼，想着下午还要开车去学校接儿子回家。
还要买菜烧饭。今天吃什么呢？
京酱肉丝还是凉拌鸡丝？土豆丝还是黄瓜丝？卷饼还是馒头？...
选择困难症，每天都要这么纠结。
我叹了口气，睁眼瞧瞧四周，人越来越多了，过道里也几乎站满了人。
医生已经开始就诊了，语音叫号。
叫到7号的时候，男孩子站了起来，看看液晶屏，收起手机走了进去。
旁边一个瘦瘦黑黑的中年人顺势坐下来。
一股汗馊味扑鼻而来。我皱皱眉，朝另一边挪了挪。
男人弯下腰，双手抱着脸，似乎很疲惫。
看他样子，我猜想也许是个建筑工地的工人吧。
前面有个体态微胖、衣着讲究的中年男人，左手拿着一只LV的手包，一边来回踱步一边讲着电话，右手无名指上的大戒指格外惹眼。
人吃五谷杂粮，生老病死谁都逃不过。医院这地方，管你是谁，只要生了病，硬着头皮也得来。
我闭眼，继续想下午吃什么。对于一个吃货而言，没有比想像美食更惬意的事情了。
之前看过的美食菜谱一道道在脑海里呈现……
再睁开眼时，已经到21号了。
男人从口袋掏出门诊卡，我看到他的叫号是25号。
男人的手很粗糙，手背上有好几个疤，指关节超级大，指甲缝里黑黢黢的。
我突然心生一股说不出的同情，心里一阵抽搐。
这个年龄的人，差不多都是上有老下有小，为了生存，他们在社会的最底层，很艰难的活着。
如果生病了，自己幸幸苦苦赚的那点钱，说不定还不够医疗费呢。
就怕雪上加霜。
我忍不住又叹了口气。
“25号，25号！”
男人拔脚往里走，我也跟了过去。
门开着，男人进去了，我在门口等着。
两分钟不到，就听见里面传出医生高八度的声音：
“走吧，走吧！......你这毛病我看不了，赶紧走！”
就在这时，听到叫我的号码了，我赶紧跑进去。
男人还站在地上，不知所措的样子。我冲着医生挤出一丝微笑。
看他还没走，医生没好气的指着门口对他说：
“你赶紧走！不要影响我的工作，我很忙的！”
“你什么情况？”医生问我。
“我右眼不舒服，最近有时候会流眼泪”。
“要检查伐？”
“啊？”
“拍个片子检查一下，我才能知道你是什么毛病。”
“哦......”
“要检查么我现在就给你开单子”。
我大脑还没反应过来，医生以为我不检查，不耐烦地说：
“你们这些人，都说自己有毛病，医院来又不要做检查，那你们跑来干嘛？”
“哦哦.....医生对不起啊，我肯定是要检查的。”我赶忙表态。
“哎......这就对了，来了么就要检查，对不啦？你看刚才那位，他一项检查都不要做，烦不烦人啦？”
“对！...对！您说的对，来了肯定要做检查。”
“那我给你开单子了，三项都做是伐？”
“是的，是的，都做”。我特么心想：三项是啥都不晓得。
“实在搞不懂这些人，一项检查都不做，医院看啥？看我啊？！”
我看着那张被极度保养过、养尊处优的脸，还有那犹如过桥米线搭在脑袋顶上的头发。
对！看你，你特么好看么？
本文系原创，欢迎垢评。谢谢！
